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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淩月【十七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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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90年,1月1日。

奴良鯉伴與月姬的五十年紀念日。

幾乎每十年, 奴良鯉伴就要搞個宴會慶祝一下。

月姬到沒什麽意見, 妖怪們也樂於趁機玩樂, 這一天幾乎就是節日。

而這一天,奴良鯉伴卻在宴會中帶著月姬回了月見宅, 在月姬的住處,給她另外布置了一點驚喜。

人魚宴。

奴良鯉伴一直知道月姬有吃妖怪的習慣,尤其是在月姬懷孕期間, 每天一條人魚, 天天都喝龍骨湯。

奴良鯉伴覺得殺龍有點問題, 主要是下不去手,不過人魚還是可以努力一下的, 因此他花了幾個月, 終於抓到了這一只, 拿來讓姑獲鳥處理了, 給月姬一個驚喜。

奴良鯉伴是不怎麽吃妖怪的,在他看來, 吃妖怪, 就跟人類吃人一樣, 過於野蠻了。

他曾經數次問過月見蓮,為什麽要給月姬吃妖怪,吃一般的食物不好嗎?

月見蓮最後被他問的不耐煩的, 直白的說道:“妖怪的妖力,除了自我突破之外, 另一個方法就是進食同類,這對月姬有好處,因為她不常作戰,所以才更需要吃一些妖怪,不然的話,太過安逸的生活會讓她變得遲鈍,甚至因此步向死亡,你覺得我會讓她死在我前面嗎?”

這個理由太強大了,所以,奴良鯉伴再也沒有多嘴過,而現在,他在被月姬的嫁妝打擊了之後,發現,他可以做的事情,其實就是去做以前月見蓮所做的事情。

不僅如此,他決定以後跟月姬一起吃妖怪為食。

因為他想活久一點,最好跟月姬一樣長。

他知道以前月姬不在本宅吃飯的原因,因為食物的緣故,而且每次他跟月姬一起吃飯,月姬總是會遷就他,一起吃普通的食物。

時間長了,他再遲鈍都發現了,因此,他越發舍不得委屈月姬。

尤其是,明明月姬嫁給他之前生活更好,嫁給自己之後卻這也要顧及那也要顧及。

又一次明白了,為什麽月見蓮反對月姬嫁給他。

奴良鯉伴覺得,自己作為一個丈夫,實在是太差勁了。

而月姬看著面前由人魚制成的食物,有點楞。

奴良鯉伴拿起面前的食物,對著月姬笑道:“以後你想吃什麽,我去給你抓回來,這些年是我太疏忽了。”

月姬呆了呆,忽而笑了起來,點了點頭道:“好。”

其實嫁給奴良鯉伴之後,月姬也發現了很多問題,以前她鬧不明白月見蓮到底在忙什麽,結婚後才發現月見蓮的細心之處。

她有一個很大的箱庭盆景,被單獨安置在一個房間裏,由新絡婦看管,那裏面養著的就是月見蓮四處搜集來的妖怪,以人魚為主,還有諸多妖獸,每日她的食物都是出自這裏,因為妖怪比起其他生物更難繁衍,因此她每日只能吃半只,不比以前,能敞開吃。

吃妖怪她很容易飽腹,而吃普通食物她則需要吃很多。

一餐一百斤妖怪肉,只是七成飽,而且因為大部分只是妖獸,所以並不怎麽頂餓。

畢竟她的原形有一棟三層樓那麽大,胃口自然不小。

她能日日飽腹,說起來還是那十幾個特殊的箱庭盆景,月見蓮將海陸空三種生物都做了妖氣版本,連諸多果樹都在妖氣世界的溫養下,結出了妖果。

加上她不怎麽出門,沒什麽消耗,所以餓的比較慢,容易吃飽,要是跟月見蓮那樣今天懟這個,明天揍那個,她怕是一餐得吃一噸才能飽。

不過不說這些,至少,奴良鯉伴如今總算反應過來了,對於月姬而言這不是什麽大事,卻很暖心。

細枝末節的溫柔體貼,往往比大張旗鼓的轟轟烈烈反而更能打動人。

因為生活離不開細枝末節,卻可以沒有轟轟烈烈。

然後,吃了人魚肉的奴良鯉伴,當晚極其熱情,熱情的月姬想把人踹下床的那種。

第二天晚上,奴良鯉伴笑瞇瞇的抱著月姬在懷,又開始了百鬼夜行,四處顯擺。

然而這一次的百鬼夜行卻不怎麽平靜,雖然往日也會有點小妖怪的事故,但是這一夜的事情卻有些不對勁。

奴良鯉伴或許還有點無法分辨其中的區別,但是見多識廣,擁有廣泛閱歷的月姬卻能分別,尤其是當初她被月見蓮帶著圍觀了奈落的各種分.身等經歷之後。

她對奴良鯉伴說道:“是被創造出來的妖怪,剛誕生不久。”

東瀛這片地區,總是會有奇奇怪怪的東西變成妖怪,器物的付喪神,草木的精怪,人之鬼,動物妖化,以及誕生在七情六欲裏的各種怪物。

而其中有一種就是怪談造妖。

怪談之主便是青燈行。

怪談一般是用來召喚青燈行的,也會吸引妖怪,也會創造妖怪,一般來說,這個怪談必須極具威懾力,有完整的起承轉合,換句話來說,就是因果律,才會有一定的機會形成妖怪。

這樣的妖怪,多為鬼魅魍魎,很少會有這種……實體的怪物。

尤其是,這玩意比起恐懼,更多的是辣眼睛的惡心造型。

就像是血漿片一樣,純粹只是為了血腥而制作的,基本沒有自我,只憑借怪談給他定下的本能行事。

月姬化出毒華鞭,輕輕一鞭就將對方斬殺。

“看樣子有人在造妖呢,是百鬼物語嗎?”月姬皺了皺眉,看著妖怪化作黑霧消失,一般情況下,也只有實力低微,剛形成不久的妖怪才會這麽輕易的霧化消失,不然一般的妖怪都會留下死屍。

“百鬼物語?”奴良鯉伴楞了楞,讓屬下去打探,不多時便有小妖怪回報,最近江戶的確流行很多怪談。

不過這種事情很平常,畢竟因為奴良組在這裏,江戶一直不缺妖怪,有怪談太正常了。

不正常的是,最近流行的怪談都是非常血腥陰暗的,不像往日那般沒頭沒尾的。

奴良鯉伴沈思了一會,讓屬下註意點,加大巡邏的力度,最好能活捉一個妖怪回來,布置完之後,便帶著月姬回本宅了。

隨著越來越多的攻擊性妖怪出現,月姬第一次下令,讓本宅內沒有什麽自保能力的組員留在本家,不要外出,其中就包括山吹乙女。

山吹乙女這些年,除了當老師之外,平日裏也會跟著一起做些家務,跟雪麗的關系很好。

因此,月姬一下令,雪麗就把山吹乙女攔住不讓她外出了。

山吹乙女也知道那些傳聞,便答應了,只是在雪麗的陪伴下,去小屋那裏跟學生們說了一下,最近會休息一個月。

回來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被妖怪襲擊受了傷,幸好雪麗在,殺了妖怪,將山吹乙女帶了回來。

月姬就幫她解了毒。

而奴良鯉伴也找到了怪談的源頭,山本五郎左衛門。

一個妄想以百物語成為神的人。

這腦洞真是棒棒的。

月見蓮都不敢這麽想,真的。

不過這次因為奴良鯉伴拿著的不是彌彌切丸,而是月讀命所贈送的斬魂刀,因此山本五郎左衛門死的十分徹底,他的最後一個怪談沒有成功,也就沒有化作其他的妖怪。

解決了山本五郎左衛門之後,奴良鯉伴的百鬼夜行進入了真正意義上的全盛時期。

而另一邊的奴良如月則去了遠野,赤河童的地盤。

赤河童在遠野山林有一處村落,負責訓練妖怪。

奴良如月之所以來此,是因為奴良滑瓢曾經跟他提起過遠野的事情,所以他來了。

奴良如月的性格不似奴良滑瓢那麽流氓,也不似奴良鯉伴那樣難纏,相反,他的個性算得上冷淡。

奴良鯉伴好幾次哀嘆過,個性上,奴良如月太不像滑頭鬼了。

老實且認真的個性讓奴良鯉伴十分無語。

所以,老實且認真的奴良如月幹翻了遠野,然後開啟了跟赤河童對打的模式。

大概是多多少少繼承了月姬的血統,所以他妖化時,爪子也會變得鋒利,只是沒有毒性,但是卻繼承了奴良鯉伴的治愈能力,並且嗅覺聽覺都比尋常妖怪要好。

這也讓他變得比其他妖怪更耐打,續航更持久。

赤河童最開始都沒發現他是個半妖,直到朔月之夜,奴良如月變回了人類的模樣,他們才發現。

奴良如月是知道自己有個孿生哥哥的,他也知道自己的祖父把哥哥帶走了。

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祖父牛逼到曾經想要把赤河童給剮了下火鍋。

赤河童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雲淡風輕語氣裏,奴良如月卻聽出了一絲微妙的顫抖與恐懼,這讓他對那位不曾謀面的祖父心生好奇。

他是聽說過父親艱難的求婚過程,也知道那位祖父的刁鉆程度,但是他並不知道月見蓮有多強。

不過,能把赤河童給打的差點死掉,想來應是他目前不可觸及的強度,這也讓他更加期盼變得強大。

妖怪,一旦心生期盼,成長起來就極為快速。

緊緊半年,奴良如月就在遠野找不到赤河童以外的對手了,於是,他改變想法,打算前往西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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